19. 018
《一无是处地闪烁着》
冯屏对于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感知一样敏感。www.mingmeng.me
除开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的相对比较微妙的关系，马成军显然一直都在对她还不错的长辈以内，她也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添了麻烦，不仅即刻就将空调关了，把毛毯收好、叠整齐，放回了办公室，心里还计划着之后总要找个时候正式表达一番感谢。走的时候，也是又回头跟马成军认真道了谢。
隔天周末，师傅王皎家正在读小学的小女儿因为家里没人带被带来了公司，她午休一边看书，一边陪着小姑娘玩了一会儿。因为在带孩子这件事情上的经验，不过一个小时，小姑娘便已经很黏她了。王皎忙完手里的活，从外面带回两杯奶茶，一杯给了自家女儿，一杯给了冯屏，两个动作一做，忽然感叹着开玩笑说——怎么莫名其妙的，竟然感觉有种养两个女儿的感觉了。
冯屏的母亲走得早，她听了这话，并不觉得伤感，也并不扫兴提及自己的身世经历。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公司外面走，小女儿在中间拽着她们两个人的手蹦蹦跳跳，难得的冬日暖阳，一行人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饭，恰好又遇见隔壁公司出来的严朗。
刚刚下班的男生仍旧脸上带着淡淡一层妆，脸上虽然有些疲累，但仍然友好地冲她们打了招呼，有些遗憾地表示，可惜今天不能多聊，回去还有点正式要收尾。冯屏点点头，同样笑着，大大方方回了个嗨。
“啊，对了，之前你说你要自考的事情……”
结果两边擦肩而过，走到一半严朗又突然回头，主动道：“我前几天问了我那个表姐了，她说自己之前在网络上写过一个攻略贴，我一会儿发给你看看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地方，如果哪里有，我就再厚着脸皮去问问表姐去。千万别客气。”
冯屏微微一愣，没料到他上回说的竟然并不是客套话，还真去问了相关的人，听得仔细认真，也真心实意道了谢。
等人终于交代完心头的事情，转身彻底离开，背影进了大门，王皎就有些若有所思，问起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，对方的职业、年纪、家庭背景……
冯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，有点哭笑不得：“师傅，我哪知道这些啊？”
王皎听后并不赞同：“那就是他不真诚了。”
“既然是他主动要跟你交朋友，哪里还有等着别人自报家门的道理？我们那个年代不都得说个清清楚楚。”
冯屏更笑起来：“交朋友又不是要图什么。”
“他主动跟你搭话，还帮你问东问西，能真不图什么？”
王皎推心置腹，恨铁不成钢：“你呀，也得长长心眼，别太容易被人骗。”
无心之言，倒没说错——可不是之前就被人骗过。
冯屏想起之前进警察局的事情，不免又有连带着回忆起一点其它的过往，微微出神几秒，很快就将思绪重新收了回来。
王皎要养孩子，她要攒钱准备考试，两个人不谋而合，走进冯屏平时除了便利店以外最常去的一家面馆。面馆老板已经将冯屏当做常客，不用她自己报，熟练地点好了二两牛肉面加菜。
吃面的档口，王皎仍旧不放弃，想了想，忽然郑重道，“找对象真不能只看脸。”
她自有她的道理。刚刚路上无意遇见严朗，在她的眼里，显然对方的形象是很不错的，高高的个头，穿搭时髦，懂得打扮自己，五官俊朗秀气，和冯屏站在一起，两个人外表上看起来还算合适，也不算多掉份儿……
“真就是搭过几次话而已，您怎么想这么远？”冯屏同样有她的道理。
“那你刚刚也说了，他不是跟你还说过自己是本地人，本地读的大学，主动提了职业，”王皎坚持自己这个年龄段的见解，“对了，刚刚不是说还帮你问什么自考经验，一个男的，对一个姑娘没有别的想法，能愿意有意无意透露这些？”
她想自考读书的事情，自然也不会瞒着帮了她不少的王皎。
冯屏被说得哑口无言。
“不过，你的那一套交朋友的理论也是很对的。”
王皎主动表达自己并不是跟不上时代，知道现在这一代年轻人之间彼此来往的方式，合得来就谈，合不来也能当个朋友。可冯屏刚来鹏南，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，年纪也太小——大城市的本地男，无论家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，有房没房，有钱没钱，多多少少都想的是还要找个本地女孩子，不然只会一门心思对着女孩子挑挑拣拣，看哪儿哪儿不顺眼。如果冯屏只想谈一段开开心心的恋爱，而不是盼着有个结果，那对方的确可以列入考虑范围之内。如果以后有机会谈了，想盼着有个结果，那就得想办法提前弄清楚对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。
“你也别怪我想太多，有些话，我是真把你当成我徒弟我才劝的。”王皎道，“我身边就有例子，这样的情况，过得好的是少数。”
她说到最后，忍不住叹了口气——恋爱和婚姻这两样玩意儿，大多数情况下，为难的总是女人。
冯屏没出声。她手里的筷子停了，想了想，到底还是说了真话：“师傅，我知道。”
“我都知道的。”
冯屏轻轻出声，但语调坚定，“我现在不想恋爱的事情。”更别说结婚了。
恋爱是奢侈品。
经由之前的事情，她已明白了这个道理。或者说，在没有说开之前，她也明白，只是含含混混，并不太敢面对。如果不是遇见靳怀明，她甚至怀抱着的是要一辈子单身的打算。童年的经历让她无法想象自己全然信任一个男人的情形。
这种奢侈品，只有在人真正拥有了底气，能够真切地在人生的路途中建立自信，走到正确的路上，对自己有了百分百的自信之后，才能有机会拥有。譬如她，曾经遇见喜欢的人，渴望与对方建立平等关系的同时，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压根是不可能的。
冯屏垂了眼帘。
小女孩儿在旁边爬上爬下，听不懂自己妈妈和冯屏的话，只是一个劲儿地闹：她要回去玩，要回办公室去吹空调去，这里太冷了！
“看吧，”王皎一边宠溺地把孩子抱起来，一边开玩笑似的感叹，“养孩子也是一样麻烦事。”
冯屏就笑，帮忙把小姑娘的外套穿好。
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接的都是钟点工的单子，下周一，又接到一个全屋打扫加做饭的单子。
马成军特别提点：女业主特别交代，指定要上回帮她炖了藕，做了甜品，留了字条的那一个。
“方小姐还主动问我是不是小女孩儿，”他笑着说，“说你字写得漂亮 ，事办的体贴。”
工作上受人肯定总是很让人高兴的。
冯屏心里有些开心，忙不迭地点头，一边收了自考的资料装进包里，换了公司的制服就急匆匆地要往公交站走。结果她背上包了，才走到一半又被马成军叫住。他问及她自考的事情，冯屏也是一样老实交代，马成军便哦了一声，又问，那她上回在公司睡着了也是因为看书？冯屏仍是点头，他就笑道，那她应该早跟他提一句。
“要不是……之前不知道，以后尽量多给你排早一点的单子。”
他话说到一半，话峰回路转。
冯屏感激地点头道谢。
她到了目的地，上回的公寓仍旧布置没变，只是门口显眼处，多了一只巨大的高而细口的花瓶，插着一只盛放的桃花。花枝花瓣栩栩如生，叶子也宛如真的一般，翠绿欲滴……
“不用看了，”一道女声从里侧传来，简洁明了，“假的。”
主人从书房里出来，高挑的个头，乌黑的长发，穿着素色的家居服，也仍旧妆容精致，好奇地打量她，“上回来做家政的就是你？”
冯屏点头，她就笑，果然是个小女孩儿。只是本人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小一点儿。
“我叫方繁，”女主人打量完了，又开始主动介绍自己，“方圆的方，繁华的繁。”
冯屏就恭恭敬敬道，方小姐。
冯屏很快发现，这位方小姐的要求不算高。她见过各种各样的雇主，有有强迫症的，有有洁癖的，有挑三拣四的，有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，也有随便看看就作数的，还有第一次见面就全心全意信任她，把家里重要的东西随处乱摆的……方繁算是居中的一类。她对卫生没有太高的要求，对于吃的却很讲究，尤其喜欢甜品。上回冯屏就着冰箱里的素材，做的是水果冰粉和原味蛋挞，甜度都放的不高，没想到很对方小姐的胃口。
这回冯屏有备而来。对方中意她的体贴，冯屏就将细节扩大到上一回做的每一处。
时间更加充裕，她就烤了吐司，做了蓝莓芝士慕斯。慕斯可以即刻作为饭后甜点，吐司可以留到明天作为早饭作为加餐。这些甜点都是她来到鹏南以后，自己一边看网络教程研究，一边跟着王皎偷师的。王皎告诉她，城市里喜欢甜品的雇主不少，她就一早做了准备，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地派上用场。
这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。
方繁掏出钱包，要给她三百小费。冯屏摇摇头，只说额外的服务费也要经由公司，公司里面有规定，之后会下发到手里的。
“谢谢方小姐信任。”
她很真诚。
方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乐了——是挺真诚，但这也实诚得太过分了。
偷偷收了，她不说，冯屏自己不说，谁知道呢？
“做人太真诚可也不好。”
方繁悠悠地道。
冯屏却不再开口了，弯了弯眉眼笑着。她从来不评论任何雇主的任何话，恰当的时候保持沉默。
等人一走，方繁在餐桌边坐下了，也不急着动手，而是抬起手，略略拍下一张照片，
冯屏对于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感知一样敏感。www.mingmeng.me
除开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的相对比较微妙的关系，马成军显然一直都在对她还不错的长辈以内，她也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添了麻烦，不仅即刻就将空调关了，把毛毯收好、叠整齐，放回了办公室，心里还计划着之后总要找个时候正式表达一番感谢。走的时候，也是又回头跟马成军认真道了谢。
隔天周末，师傅王皎家正在读小学的小女儿因为家里没人带被带来了公司，她午休一边看书，一边陪着小姑娘玩了一会儿。因为在带孩子这件事情上的经验，不过一个小时，小姑娘便已经很黏她了。王皎忙完手里的活，从外面带回两杯奶茶，一杯给了自家女儿，一杯给了冯屏，两个动作一做，忽然感叹着开玩笑说——怎么莫名其妙的，竟然感觉有种养两个女儿的感觉了。
冯屏的母亲走得早，她听了这话，并不觉得伤感，也并不扫兴提及自己的身世经历。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公司外面走，小女儿在中间拽着她们两个人的手蹦蹦跳跳，难得的冬日暖阳，一行人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饭，恰好又遇见隔壁公司出来的严朗。
刚刚下班的男生仍旧脸上带着淡淡一层妆，脸上虽然有些疲累，但仍然友好地冲她们打了招呼，有些遗憾地表示，可惜今天不能多聊，回去还有点正式要收尾。冯屏点点头，同样笑着，大大方方回了个嗨。
“啊，对了，之前你说你要自考的事情……”
结果两边擦肩而过，走到一半严朗又突然回头，主动道：“我前几天问了我那个表姐了，她说自己之前在网络上写过一个攻略贴，我一会儿发给你看看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地方，如果哪里有，我就再厚着脸皮去问问表姐去。千万别客气。”
冯屏微微一愣，没料到他上回说的竟然并不是客套话，还真去问了相关的人，听得仔细认真，也真心实意道了谢。
等人终于交代完心头的事情，转身彻底离开，背影进了大门，王皎就有些若有所思，问起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，对方的职业、年纪、家庭背景……
冯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，有点哭笑不得：“师傅，我哪知道这些啊？”
王皎听后并不赞同：“那就是他不真诚了。”
“既然是他主动要跟你交朋友，哪里还有等着别人自报家门的道理？我们那个年代不都得说个清清楚楚。”
冯屏更笑起来：“交朋友又不是要图什么。”
“他主动跟你搭话，还帮你问东问西，能真不图什么？”
王皎推心置腹，恨铁不成钢：“你呀，也得长长心眼，别太容易被人骗。”
无心之言，倒没说错——可不是之前就被人骗过。
冯屏想起之前进警察局的事情，不免又有连带着回忆起一点其它的过往，微微出神几秒，很快就将思绪重新收了回来。
王皎要养孩子，她要攒钱准备考试，两个人不谋而合，走进冯屏平时除了便利店以外最常去的一家面馆。面馆老板已经将冯屏当做常客，不用她自己报，熟练地点好了二两牛肉面加菜。
吃面的档口，王皎仍旧不放弃，想了想，忽然郑重道，“找对象真不能只看脸。”
她自有她的道理。刚刚路上无意遇见严朗，在她的眼里，显然对方的形象是很不错的，高高的个头，穿搭时髦，懂得打扮自己，五官俊朗秀气，和冯屏站在一起，两个人外表上看起来还算合适，也不算多掉份儿……
“真就是搭过几次话而已，您怎么想这么远？”冯屏同样有她的道理。
“那你刚刚也说了，他不是跟你还说过自己是本地人，本地读的大学，主动提了职业，”王皎坚持自己这个年龄段的见解，“对了，刚刚不是说还帮你问什么自考经验，一个男的，对一个姑娘没有别的想法，能愿意有意无意透露这些？”
她想自考读书的事情，自然也不会瞒着帮了她不少的王皎。
冯屏被说得哑口无言。
“不过，你的那一套交朋友的理论也是很对的。”
王皎主动表达自己并不是跟不上时代，知道现在这一代年轻人之间彼此来往的方式，合得来就谈，合不来也能当个朋友。可冯屏刚来鹏南，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，年纪也太小——大城市的本地男，无论家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，有房没房，有钱没钱，多多少少都想的是还要找个本地女孩子，不然只会一门心思对着女孩子挑挑拣拣，看哪儿哪儿不顺眼。如果冯屏只想谈一段开开心心的恋爱，而不是盼着有个结果，那对方的确可以列入考虑范围之内。如果以后有机会谈了，想盼着有个结果，那就得想办法提前弄清楚对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。
“你也别怪我想太多，有些话，我是真把你当成我徒弟我才劝的。”王皎道，“我身边就有例子，这样的情况，过得好的是少数。”
她说到最后，忍不住叹了口气——恋爱和婚姻这两样玩意儿，大多数情况下，为难的总是女人。
冯屏没出声。她手里的筷子停了，想了想，到底还是说了真话：“师傅，我知道。”
“我都知道的。”
冯屏轻轻出声，但语调坚定，“我现在不想恋爱的事情。”更别说结婚了。
恋爱是奢侈品。
经由之前的事情，她已明白了这个道理。或者说，在没有说开之前，她也明白，只是含含混混，并不太敢面对。如果不是遇见靳怀明，她甚至怀抱着的是要一辈子单身的打算。童年的经历让她无法想象自己全然信任一个男人的情形。
这种奢侈品，只有在人真正拥有了底气，能够真切地在人生的路途中建立自信，走到正确的路上，对自己有了百分百的自信之后，才能有机会拥有。譬如她，曾经遇见喜欢的人，渴望与对方建立平等关系的同时，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压根是不可能的。
冯屏垂了眼帘。
小女孩儿在旁边爬上爬下，听不懂自己妈妈和冯屏的话，只是一个劲儿地闹：她要回去玩，要回办公室去吹空调去，这里太冷了！
“看吧，”王皎一边宠溺地把孩子抱起来，一边开玩笑似的感叹，“养孩子也是一样麻烦事。”
冯屏就笑，帮忙把小姑娘的外套穿好。
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接的都是钟点工的单子，下周一，又接到一个全屋打扫加做饭的单子。
马成军特别提点：女业主特别交代，指定要上回帮她炖了藕，做了甜品，留了字条的那一个。
“方小姐还主动问我是不是小女孩儿，”他笑着说，“说你字写得漂亮 ，事办的体贴。”
工作上受人肯定总是很让人高兴的。
冯屏心里有些开心，忙不迭地点头，一边收了自考的资料装进包里，换了公司的制服就急匆匆地要往公交站走。结果她背上包了，才走到一半又被马成军叫住。他问及她自考的事情，冯屏也是一样老实交代，马成军便哦了一声，又问，那她上回在公司睡着了也是因为看书？冯屏仍是点头，他就笑道，那她应该早跟他提一句。
“要不是……之前不知道，以后尽量多给你排早一点的单子。”
他话说到一半，话峰回路转。
冯屏感激地点头道谢。
她到了目的地，上回的公寓仍旧布置没变，只是门口显眼处，多了一只巨大的高而细口的花瓶，插着一只盛放的桃花。花枝花瓣栩栩如生，叶子也宛如真的一般，翠绿欲滴……
“不用看了，”一道女声从里侧传来，简洁明了，“假的。”
主人从书房里出来，高挑的个头，乌黑的长发，穿着素色的家居服，也仍旧妆容精致，好奇地打量她，“上回来做家政的就是你？”
冯屏点头，她就笑，果然是个小女孩儿。只是本人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小一点儿。
“我叫方繁，”女主人打量完了，又开始主动介绍自己，“方圆的方，繁华的繁。”
冯屏就恭恭敬敬道，方小姐。
冯屏很快发现，这位方小姐的要求不算高。她见过各种各样的雇主，有有强迫症的，有有洁癖的，有挑三拣四的，有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，也有随便看看就作数的，还有第一次见面就全心全意信任她，把家里重要的东西随处乱摆的……方繁算是居中的一类。她对卫生没有太高的要求，对于吃的却很讲究，尤其喜欢甜品。上回冯屏就着冰箱里的素材，做的是水果冰粉和原味蛋挞，甜度都放的不高，没想到很对方小姐的胃口。
这回冯屏有备而来。对方中意她的体贴，冯屏就将细节扩大到上一回做的每一处。
时间更加充裕，她就烤了吐司，做了蓝莓芝士慕斯。慕斯可以即刻作为饭后甜点，吐司可以留到明天作为早饭作为加餐。这些甜点都是她来到鹏南以后，自己一边看网络教程研究，一边跟着王皎偷师的。王皎告诉她，城市里喜欢甜品的雇主不少，她就一早做了准备，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地派上用场。
这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。
方繁掏出钱包，要给她三百小费。冯屏摇摇头，只说额外的服务费也要经由公司，公司里面有规定，之后会下发到手里的。
“谢谢方小姐信任。”
她很真诚。
方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乐了——是挺真诚，但这也实诚得太过分了。
偷偷收了，她不说，冯屏自己不说，谁知道呢？
“做人太真诚可也不好。”
方繁悠悠地道。
冯屏却不再开口了，弯了弯眉眼笑着。她从来不评论任何雇主的任何话，恰当的时候保持沉默。
等人一走，方繁在餐桌边坐下了，也不急着动手，而是抬起手，略略拍下一张照片，